“腰间印佩黄金重,卷里诗裁白雪高。”自古以来,印就是权力的象征。从天子的玉玺,到七品芝麻官的官印,不一而足。到了民间,无论是商人交割房产地契,还是书画家题诗作画,都会用到印。不过,凡事皆有规矩,钤印是否规范,位置是否恰当,大小是否合适等均有讲究,不可造次。为了让印达到不歪不斜、不离不偏的效果,印规应运而生。

印规也叫印矩,是钤印定位的专用工具,其材质多样,有金属、木材、象牙、兽骨等。早期的印规形状单一,大多为“T”字形木料,长不超过10厘米,厚度约0.5厘米。使用时,手执印章紧贴印规直角的内侧,用力向下按,即可使钤出之印规整不斜。自从文人大量使用后,印规逐渐由工具发展为文玩,不但材质考究,而且可以刻上图案及文字,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使用者的嗜好及品味。笔者曾见到篆刻名家、书法大家赵之谦题字用的一只楠木印规,形如菜刀,上刻“勾股弦,求余边”,既借用了数学原理(直角三角形夹直角的两边,短边为勾,长边为股),又暗指实际(古代立竿测太阳高度时,日影为勾,竹竿为股),文趣盎然。

笔者有幸收藏到一只民国时期的铜印规,形状为扇形,由整圆平分四份,割下其四分之一而得,其半径为6.8厘米,厚度0.8厘米。与背面光洁平滑不同,印规正面图文并茂,凹凸有致:左侧为一浮雕,悬崖边松枝伸展,遒劲有力;一只猿猴足抵山石,手攀松枝,目视远方,栩栩如生。右侧为繁体行楷文字,字形飘逸,刻工细致,从左至右为一句诗“宇宙静无事,山林大有人”,落款两字“浩如”。整件印规包浆自然熟旧,边缘圆润,直角规整,融实用性与观赏性于一体,不失为一件文房雅物。

经查证,印规落款的“浩如”指的是民国时期北京画家章浩如(字维汉,号听秋道人)。他是前清如意馆的宫廷画师,其作品笔墨苍老,内容涉及山水、人物、花鸟;落款钤印多为“章维汉印”“灏如”“浩如”“吉人”“章维汉之印”等。值得一提的是,民国初年,章浩如和诸多京师名家(如陈师曾、齐白石等)一样,与同古堂张樾丞、张寿丞等合作写铜,为京津一带独有风景,可惜的是,岁月沧桑,如今传世者极少,偶有出现,已为珍罕之器。

印规具体开始于哪个朝代,已不可考,但是宋代以来已经盛行,倒是事实。印规如今极少使用,已淡出人们视线,就连一些博物馆举办的文房四宝专题展览中,文房用品工具基本一并参加展览,唯印规从缺,令人遗憾。